奶奶去世的时候,小雪已经大学毕业了,当她得知消息赶到家后,也没能见到老人最后一面。
在她的记忆里,奶奶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,那时候她老人家一个人住在村里的角落里。
每到礼拜天,她都会和大伯家的堂姐去奶奶家蹭饭,奶奶也总会把藏起来的好吃的都拿出来。
而她经常和堂姐尾随奶奶去赶集,到了镇上两人最爱吃的就是冰糖葫芦,哭着闹着让奶奶买。
有时候天色晚了,小雪也不回家,因为奶奶会讲很多离奇有趣的故事哄她睡觉。
有一次她问奶奶为何不和她们一起住,奶奶温和地回道:“你妈妈不让啊。”
“为什么不让?”
“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。”
如今她终于知道了,不但妈妈不让,就连大伯家的大娘也不让她和她们一起住。
其实之前倒是住过一段时间,但后来不是嫌弃她爱唠叨,就是嫌弃她丢三落四。
真正让她和妈妈还有大娘产生矛盾的,是那年小雪家盖房子,大娘大伯非说奶奶偏向她们,私下给他们拿了一笔建房子的钱。
那次开始,大伯大娘不让奶奶和她们一起住了,而妈妈也觉得盖房子都是她和爸爸出的钱,奶奶根本没有帮一点。
既然大伯大娘不养,她们也不养,就这样奶奶一个人从此便住在了村子的角落里了。
平常大娘和妈妈很少去看她,如今奶奶去世了,她们俩倒显得热情了,忙里忙外地招呼着奔丧的客人。
出殡的当天也数她俩在人群中哭的声音最大,那声嘶力竭地哭喊,就连小雪外婆去世时都没那么大声。
送葬的人群,都被她俩震天的声音所感染,只有小雪一个人知道,他们不是真正的悲伤,而是在表演。
表演自己是孝顺的媳妇,表演对老人的离去是多么的痛心疾首,而小雪却一声也哭不出来,甚至反感两人拙劣的表演。
到了晚上,所有的人都走了,院子里不知不觉地起了一阵冷风,小雪突然说道:“是不是奶奶回来了?”
这时大娘和妈妈惊恐地说道:“瞎说什么呢?”
小雪暗嘲道:“怕什么啊?你们今天哭那么大声,奶奶肯定感受到了你的孝心,说不定是特地回来感谢呢。”
这时妈妈和大娘更慌了,不一会大娘拉着大伯就要回家,而妈妈也关上房门睡觉了。
到了过五七这一天,妈妈和大娘两个人倒是没怎么哭了,而是精心准备了很多纸钱,纸房子,在坟前虔诚地烧了起来。
小雪看着她们认真的样子,她知道她们这也不是孝顺,而是害怕,当然小雪希望她们是真的怕了。
没多久小雪便外出工作了,当她再次路过村头奶奶的坟前时,她仿佛又看到奶奶给她买糖葫芦的样子。
只是那慈祥的面容,随着她默默流下的眼泪,也模糊在了车窗外无边的原野里了。
而她心里的想思却像不间断的线,随着哽咽的喉咙总想说些什么,却怎么也说不出什么。
最后在奶奶渐行渐远的坟头里,她最终还是呢喃出了一句:“走好,勿念…”
而这句话,她仿佛是说给奶奶,也仿佛是说给自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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