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尘本想顶着疫情风险离开武汉回乡过年,却又被迫孤身在贵阳流浪。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,他在楼道安家、喝冷水充饥,在不断求助求职的过程中,阿尘一次次见证了人情冷暖……
他抱着纸箱和泡沫板被赶出楼道,
雨还在下,街上人依旧不多,
偶尔还会听到警车长鸣的声音。
阿尘此时只想着赶快再找个地方落脚,
抱着这些东西站在街上不合适,
说不定还会引来警察。
他向前走着,
忽然看到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,
他顺着车道走了进去,
找了个楼梯间落了脚。
讲述人
浮尘
时 间
2020年2月16日——27日
地 点
贵州贵阳
职 业
流浪打工者
春节过后,我接到单位通知,因疫情原因,暂时不用上班,为了关注疫情动态,除了看各大新闻外,就是刷刷湖北几个城市的贴吧看看现实情况如何。就这样,看到了阿尘的求助乞讨帖子,我加了他的微信,刚开始以为他是个骗子,但是随着与他的接触聊天,再加上他时不时的发照片截图,越来越证实了他被困贵阳的事实,他的故事就此开始。
1
阿尘没想到的是,他竟然在23日封城前逃离了武汉。说是逃离,其实也不算是,因为在离开武汉前,他对新型冠状病毒并未有太大的关注,也谈不上恐惧害怕。
“我是一名流浪打工者”,这是阿尘对自己四年流浪经历的总结,自从高中毕业与父母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后,他去过福建,也去过越南,流浪着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,去留也全凭感觉,喜欢了,就留下打一阵子的工,不喜欢了,就远走他乡。
武汉,是阿尘2019年的终点站。6月的武汉,鲜美的热干面,让阿尘瞬间爱上了这个城市,热浪吹停了他的脚步,让他决定在这个城市待上一段时间。
阿尘就近找了一家包住宿的电子厂打工,由于不善交流,他很少与工友们接触,更谈不上有知心的朋友,没事的时候就独自一人上上网,逛逛街,累了就回宿舍睡觉。
早晨的冷风透过窗户冻醒了正在熟睡的阿尘,迷迷糊糊的拿起了手机看时间,今天是2020年1月22日,厂子正式放假了,看着舍友们一个一个急匆匆的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,他却有些不知所措。
自离家出走后,每逢春节阿尘都会一个人过,冷冷清清地听着春晚里阖家欢乐的祝福语,剩下的只有孤独。霎那间,阿尘有一种想回家的冲动,而这种冲动,促使着他买上了23号返程的火车票。
23日,武汉宣布封城,10点开始,所有公共交通停运,机场和火车站关闭离汉通道,幸好阿尘订的火车票在10点之前,他顺利的通过了检票口,回头望了望人头攒动、熙熙攘攘的人群,望了望那些没有买上票而面露绝望的脸庞,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可能真的远离了一场灾难,武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成为了一座只进不出的孤岛。
火车在飞速的行驶,阿尘的思绪早已飘到了遥远的云南老家。出来多年,他还真的有些思念记忆中日渐模糊的家,思念那即将高考的小妹。
阿尘想,既然要回家过年,怎么也得和家里说一声吧,这么多年,因为倔强,他没有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,唯一联系和挂念的只有小妹。小妹学习很好,也很懂事,有一次考了全年级第一,高兴地给阿尘打电话报喜,那天阿尘破天荒的没有去上网,不怎么喝酒的他,也喝了点小酒,第二天就买了部手机寄给小妹作为奖励。
小妹接了电话:“喂,哥,你还在武汉么?听说武汉封城了,你可要注意安全。”
阿尘听着小妹关心的话语,心里一暖,安慰道:“放心吧,我出来了,现在正坐火车往家里赶,你和爸妈说一声今年我回家过年。”
刚说完,小妹就在那边高兴的喊起来:“爸妈,哥哥今年要回来过年。”
阿尘刚要劝小妹别这么兴奋,不料手机那边一片嘈杂之声,父亲严厉又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臭小子,你还知道回来呀,一出去就是好几年,疫情来了,你就想到回家了,你当家里是什么,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呀……”
听着父亲一阵子的骂与牢骚,阿尘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家的时光,他没有反驳,默默地挂掉电话,颤抖的手用力握着手机,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很久,待情绪稳定了下来,他给小妹发了微信:“今年哥不回去了,还是在外面过吧,疫情期间要注意安全,保护好自己。”
2
按照行程,阿尘要在贵阳转站的,然后奔赴家乡。但父亲在电话里对他的态度,让他无心再思念家里,下了火车,阿尘就出了站,融入到贵阳陌生的街头。
此时,疫情已经在全国开始发酵,街上人并不多,每一个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的赶着,没有口罩的阿尘,显得那么的另类,他摸了摸兜里的一千多元钱,想着先找个地方住下,等假期结束了再回武汉的厂子继续工作。
小旅馆里暖烘烘的,被外面冷清的街道和刺脸的冷气衬托得格外温馨,店主是一个干干巴巴的小老头,看阿尘进来后上下打量着他,眼中有着一丝丝的警惕。
“住店么?从哪里来的?”
“武汉。”
“什么。”小老头瞪大了眼睛,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阿尘,然后摆手,“不行不行,不收,从武汉过来的,不能住。”
“叔,我没病,不信你可以测体温,我在贵阳人生地不熟,家也没法回了,你就行行好,给我开个房间吧,我不乱跑,加钱住也行呀。”
小老头疑惑的看着阿尘:“真没病?好,武汉回来的真要加钱,我们也要冒风险的,平时50元一晚,也不多加,80元一晚,行的话做好登记,再量体温。”
躺在旅馆的床上,阿尘心里琢磨,兜里这些钱,够自己过上十几天的,等这几天疫情过去了,就找个店铺上班,赚些钱再说。
接下来的几天,全国的疫情形式越来越严峻,阿尘看着手机里每天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的上升,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,小妹也给他发消息说村里都封了,不让外来人员进入。阿尘有些措手不及,但也只能躲在旅馆观望疫情的进展,盼望着疫情的早些结束。
就这么盼望着,盼来了自己的弹尽粮绝。2月4日,阿尘已经没有钱来支付住旅馆的费用,小老头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,不听阿尘各种解释、央求,让他收拾东西滚蛋。
3
天空下着小雨,空气中全是冷飕飕的味道。阿尘漫无目地在街上走着,心想怎么也要找个地方住下吧,贵阳又是雨又是雪的,冷得要命。
阿尘最初躲到了一个高档小区的楼道里,找了几个纸箱撕开铺到了地上,还幸运的找到一大片泡沫板,此时他顾不得什么脸面了,潦草的打造了个睡觉的小窝。
一夜的冷意,睡得阿尘浑身酸痛。
“哎,快醒醒,你们这些流浪汉怎么睡在这,快收拾东西走,让我们领导看见了又要骂我了。”
阿尘睁眼看到了两个保安。
最后,他抱着纸箱和泡沫板被赶了出来,雨还在下,街上人依旧不多,偶尔还会听到警车长鸣的声音。阿尘此时只想着赶快再找个地方落脚,抱着这些东西站在街上不合适,说不定还会引来警察。他向前走着,忽然看到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,他顺着车道走了进去,找了个楼梯间落了脚。
同时,阿尘还在附近发现了共享充电宝,这让他无比高兴,手机充电的难题也得到了解决,阿尘决定,如果没人赶他的话,就先在这里住下吧,他还有几十元钱,省着点花也会坚持几天的。
阿尘发现的共享充电宝 | 受访者供图
钱总是有花光的时候,几天后,阿尘身无分文,渴了他还能喝洗手间里的自来水,但饿了是喝多少水都解决不了的,于是他把自己住在楼梯间的照片发到了贴吧里,向大家求助。但在这个骗子当道,人情冷漠的世界里,相信他的人少之又少,但万幸还是碰到了一位叫“可可最棒”的吧友,看他实在可怜,给他转了20元钱,阿尘拿着这些钱去超市买了些吃的,先填饱了肚子。
“网络乞讨”在管理员的删帖和吧友的质疑下只能停止,阿尘又回到了饿肚子的起点,正在为吃饭愁眉不展的他,接到了小妹的电话。
“哥,你现在在哪呀?疫情这么严重,你过得还好吧?”小妹关心的话语传来。
阿尘故作坚强,颤抖着的声音说挺好的,但小妹还是听出了异样,在她的逼问下,阿尘终于说出了实话,从下火车到被赶出旅馆,再到流浪汉般的住在楼梯间。
小妹轻声安慰着阿尘:“哥,父亲还在气头上,我也不敢提,一会我给你转点钱,不多,才几百元,是我平时省下,你先用着,花没了我再想办法。”
挂了电话后,阿尘看着小妹转来的钱,暖心、感动、内疚、自责、自卑五味杂陈。
4
此时,全国各地已掀起抗击疫情的大潮,贵阳也不例外,各大产业继续停工停业,阿尘想快点找工作的意愿落空,只能在楼道小窝里坐吃山空。也许想在唯一的妹妹面前有些尊严,也许是怕妹妹担心,阿尘发信息告诉小妹,自己找了份工作,包吃包住,叫她不用再为他担心。
2月20日,钱花光了,阿尘又开始饿肚子,他只好猛喝自来水,以此平息空腹的难受,就这样坚持了两天,终于还是受不了了,他又在贴吧里发了求助的帖子。
这时一个叫“春哥”的人加了他微信,让阿尘拍照片给他看,阿尘把自己的小窝等照片拍给了他看,春哥又要看阿尘本人样子,无奈,为了能取得春哥的信任,阿尘把自己的照片也发了过去。
“你住在楼道怎么能行,天这么冷,我发你定位,你来我家住几天吧,放心,我不是坏人。”
阿尘看着春哥发来的消息,犹豫不定,去还是不去?他自己一时没了想法,看着临时搭建的小窝,想着晚上盖着三件衣服还瑟瑟发抖的自己,阿尘咬咬牙,去吧。
楼梯间小窝 | 受访者供图
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,看见阿尘后很热情,伸手把他招呼进了屋。
“阿尘吧,快进来,人比照片上精神,哈哈,我一个人住,这段时间疫情,也不能出门,你来也有个伴,不这么无聊了。”
阿尘看着春哥热情的样子,再看看屋内确实没有其他人,慢慢放下了戒备心。可能是家里来人的原因,春哥做了顿丰盛的晚饭,让半个月来只吃馒头、火烧、饼干的阿尘,在飘香的饭菜里大饱口福了一番。
吃完饭后,阿尘帮着洗了碗,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,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,还没到八点,阿尘就已经困得不行了。
“春哥,我睡沙发吧,这阵子太累了,想早些睡了。”
“先洗澡,你看你身上臭烘烘,这是得多少天没洗澡了。”春哥拿出浴巾递给了阿尘。
洗了个热水澡后,阿尘全身彻底的放松下来,正准备收拾一下沙发睡觉,春哥摆了摆手,“别收拾这个了,睡沙发多累,去床上睡吧。”
阿尘想想也是,去床上躺下了,没一会就睡着了。
正睡得香,阿尘感到一双大手搂住了他,上下的摸索着,阿尘惊醒过来,吓得差点喊出声来,眯缝眼看到竟然是春哥在摸他,阿尘想,“完了完了,这是碰到同性恋了,他要是硬来怎么办,哎,他要是硬来我就和他拼了,怕啥。”
阿尘把春哥的手拨开,翻过身弓着背假装睡觉,春哥看到阿尘的表现后,又伸手摸了摸他,也没进行下一步动作,慢慢地也睡了过去,打起鼾来,反之阿尘,因为害怕春哥再次行动,一晚未睡。
第二天,春哥像没事人一般,做了早饭叫阿尘起来吃饭,阿尘对于春哥的昨晚的举动,也只能假装不知道,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又潮湿又阴冷又肮脏的楼道间了,实在不想再为了挨饿而大口喝自来水了,这里有干净的床铺,有温度适当的洗澡水,有美味可口的饭菜,除了春哥昨晚的表现,一切是那么的美好。
可能是晚上没睡好,阿尘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熬过了白天,晚上,春哥叫他上床睡觉,阿尘不好意思拒绝,心存侥幸地上了床。
因为害怕再出现昨晚的情况,阿尘依旧翻过身弓着背睡觉,过了一会,他听到春哥轻声叫他,就假装睡着没回话,结果两只大手又摸了过来,如同昨晚一样,摸了一会春哥又睡了过去,阿尘依旧是一晚没睡。
第三天晚上,阿尘死活不上床睡觉了,说睡沙发就好,春哥也好像明白了什么,没有过多的坚持,点头同意,但阿尘仍然不敢睡熟,生怕睡熟后春哥再摸上来,对他实施侵犯,又是一夜无眠。
凌晨四点多,阿尘听着卧室传来的打鼾声,心里左右为难,一面是舒适的生活和春哥对他不时的骚扰,一面是冰冷的楼道小窝和挨饿的肚子,左思右想了一个多小时,阿尘终于下定决心,悄悄起床,收拾了一下他的衣物,轻轻推开大门,逃离了这个看似温暖,实则屈辱的地方。
5
阿尘又回到了他的地下停车场楼道小窝,幸运的是他的纸箱和泡沫板还在,也不用再去找其他铺地的东西。
地下停车场 | 受访者供图
住的地方解决了,那吃饭问题该怎么办呢?阿尘又发起愁来。
“这样不行,我得出去看看,去问问开门的店铺还招人么,怎么也要找一份临时的工作挣钱。”阿尘心里想。
此时湖北之外的疫情已经有明显的好转,每天增长的人数也有下滑的趋势,但街上行人还是不多,营业的大多数是超市等民生店铺,对于阿尘冒然来找工作,都是摆手不要。跑了一天,不但工作没有找到,还浪费了很多的体力,阿尘是又累又饿。
在他经过一家不大的手机店时,阿尘还是不太想放弃,心想过去问问吧,也许真要人呢,“老板你好,你这要不要临时工呀,工资给一点就行。”
手机店老板是个瘦高的老哥,很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来找工作的人。
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来找工作,搞笑么?”瘦老哥哈哈的笑。
阿尘只好向瘦老哥说了他的情况,瘦老哥听完后,无奈的说,“我也没办法呀,这个时候,别说是买手机的了,就是店里来个顾客都是稀奇的,你走吧,我雇不起你。”
阿尘忍着通红的脸央求道:“哥,我一天多没吃饭了,你要是不招人,给我点钱也行呀,就当我借你的。”
“给你钱,不可能,我现在也缺钱呀,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呀。”
“哥,要么这样,我把我身份证押给你,算是抵押物,你借我70元就行,到时我拿140元找你赎回。”阿尘脑子一热,把身份证拿了出来。
“行,可说好了,到时你拿140元来赎。”瘦老哥把身份证拿了过去,顺手递给阿尘70元钱。
2月24日,全国的疫情数据越来越趋于好转,各地快递行业也逐步恢复营业,阿尘在贴吧看到了顺丰招临时分拣员的消息,他激动极了,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份工作,立即打了电话过去,问清地点后就开始往那边赶,生怕这一份工作让他人抢去了。
顺丰离阿尘的小窝并不近,六七公里远,走路的话真是要走上一阵子,在路上阿尘找了家超市买了副白线手套,心想分拣货物时也许能用得上。
接待阿尘的是顺丰的一个小负责人,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嘱咐阿尘以后要戴口罩,阿尘不想多说自己的事,但也实话实说买不到口罩,负责人点了点头,没有过多追问,先喊着阿尘量体温,看到体温正常后,才开始详细问了阿尘的个人情况及近期行程,在得知阿尘从武汉出来,已经在贵阳待了二十多天后,负责人笑着冲阿尘说:“你可真幸运,不但搭了最后一班车逃了出来,也没染上病,很好了。”
阿尘听了这话,一阵子的无语,这段时间的经历,他是毕生难忘,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,对于疫情恐惧,远远没有挨饿受冻来的那么真切,那么刻骨铭心。
“分拣工工作比较枯燥,从晚上八点干到第二天早上七点,一小时14元钱,这样的话一天就是140元,你要觉得可以,咱们就定下来?”
听到一天能有140元,这对于受尽没钱痛苦的阿尘来说,真是一笔巨款 ,他急忙点头答应。
“那好,你拿身份证去做个登记吧。”
“什么,要身份证?我的身份证没拿怎么办?能不能先干一晚,明天我再拿来。”阿尘想到他的身份证还安静的躺在手机店瘦老哥那,就撒了个小谎,心想先把事情圆过去,只要今晚干上就有钱了,到时把身份证赎回来。
没想到负责人摇头不同意:“这可不行,咱们接触的都是他人的快递件,都是有价值的物品,我们有规定,不管什么人员,都必须拿身份证上岗,你回家拿上再过来吧。”
满怀着的希望在身份证问题上遭到了破灭,回去的路上阿尘懊悔不已,心想自己怎么头一热就把身份证抵押出去了呢,现在求职不都得看身份证呀,自己以后还怎么工作。阿尘决定去手机店看看,央求瘦老哥先把身份证还给他。
对于阿尘的苦苦哀求,瘦老哥不为所动,咬口必须拿140元来换,说不是因为钱不钱的问题,而是因为骗不骗的问题,如果现在把身份证给了阿尘,那么基本确定阿尘是个骗子了,他把钱给了骗子,气不过。
最后,瘦老哥还是同意阿尘用手机照一张身份证的照片。
“我等你拿钱来赎你的身份证。”瘦老哥冲着阿尘离开的背影说道。
第二天,阿尘又到了顺丰,见到了那个负责人,实话实说身份证抵押了出去,只能把照片给他看,但负责人依旧摇头不同意。
“我也很同情你,但是我们规定就是规定,希望你能理解。”负责人说道。
工作彻底无望,阿尘回到了小窝,一头扎到泡沫床板上,睡了过去。
阿尘的泡沫板床 | 受访者供图
睡梦中,他回到了小时候,带着小妹去鱼塘里捉鱼,去田里捉泥鳅,去河里捉螃蟹,一起和别的小朋友玩游戏,小妹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冲着他笑。
醒来后,阿尘把在顺丰照的照片发给了小妹,“妹,不要担心哥,哥找到工作了,在顺丰干着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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